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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chelfaniel

[其他] [梦战文存]兰古利萨(玩家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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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9 00:14 | 显示全部楼层
兰古利萨同人——第十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使得所有人都变的茫然起来。
  佛兰特在为骑士们作完葬礼前的祷告后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同时他还叫上了守卫在菲拉的房间外的艾尔文。
  关上了房间的门,佛兰特请艾尔文随便一些,于是艾尔文找了张椅子便坐下了。
  “想不到国王陛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去世……”
  佛兰特毫不掩饰他的惊讶。拉德陛下病重的事情他是早就知道的,他也曾亲自去为国王施过恢复魔法,所以非常清楚国王的病情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恶化到足以夺去生命的地步。
  “这么一来,不知道王城那里还有没有余力派出警备队来护卫菲拉公主了。”
  看得出来佛兰特祭祀非常的担忧。
  也许是因为对这个大陆依然还很陌生的缘故,艾尔文对国王去世这样的消息还保持着冷静。
  已经看到过太多有人死去的场面了,所以对此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送信的神官的确已经把消息带到了西莫王城了吗?”
  艾尔文平静的问着。
  “应该是带到了。他把口信带到王城并从卫兵口中得知国王去世的消息后就立刻回来了。所以我想王子阿鲁佛斯肯定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了。”
  “那么暂时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在西莫王城的人到来前,我先负责这里的安全就可以了。”
  “确实如此。”佛兰特同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祭祀大人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奇妙的联系吗?”
  “你的意思是?”
  “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总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不正常了。”
  想起在城里隐藏着魔族的事情,艾尔文开始将国王的暴毙和之前发生的事联系在一起怀疑了,只不过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果是指前几天在港口发生的魔法袭击事件的话,再加上菲拉遭到袭击,的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好象过于紧凑了些。”佛兰特若有所思的抚摩着自己的下巴。
  “一定在发生着什么吧。”
  艾尔文的眉头不由得紧锁在了一起。
  “对了,阿鲁佛斯王子是个怎样的人呢?”想到国王去世之后,菲拉提到的这个人就会理所当然的继承王位,而他又是知道菲拉行程安排的人,艾尔文觉得非常有必要了解他的情况。
  “阿鲁佛斯王子吗?他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只不过……”
  “只不过?”
  “也许是年轻的缘故吧,王子在处理事情上比较片面。换句话说就是比较一意孤行,很少听取他人的意见。”
  “也就是说,不是那么太值得信赖的人是吗……?”
  艾尔文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口口声声的说过要保护别人,结果却让自己最心爱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送了命。
  “年轻人有活力是件好事,太过冲动可就是两回事了。不过这也只是我在很少的几次接触下得来的印象。”
  “总而言之,现在西莫王国的护卫也不一定就是值得信赖的。不过既然袭击者是在夜晚就埋伏好的,而且从不敢露出面貌露这一点来看,说明行凶者依然还在顾虑着什么。如果派来的是正规警备队的话,应该不会在神殿这么显眼的地方对菲拉作出什么举动来吧。”
  艾尔文在心中分析了一遍目前的情况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还是只有等待了。”艾尔文喃喃的说着。
  “那么我去看一下公主的情况。”
  佛兰特说完起身走出了房间。
  艾尔文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只不过佛兰特在菲拉的房间前推门进去了,而艾尔文则径直朝着神殿前院的大门走去。
  在佛兰特推门进去的时候艾尔文透过门缝瞥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已经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都没休息的尤缔正趴在菲拉的腿上睡着。温柔的抚摩着小姑娘金色的软发,菲拉的脸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既然已经有佛兰特在房间里,艾尔文觉得他也没必要守侯在门口了。他在神殿入口的阶梯上坐了下来,静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西莫军队。
  到了黄昏时分,艾尔文才在远方向神殿来的路上看到一队骑兵的身影。
  “二十个人。”
  艾尔文在心中默念着部队的规模,随后转身去通知佛兰特西莫王国的人已经来了。
  等佛兰特带着已经睡醒了的尤缔随同艾尔文一起来到神殿的门口迎接时,西莫的骑兵队已经来到神殿的正门了。
  “西莫王国皇家骑士团奉阿鲁佛斯陛下的命令,前来护卫菲拉殿下前往王城!”
  领头的骑士单马上前高声报出了自己的来意。
  “愿女神保佑你们。辛苦各位了,我这就去通知菲拉公主。”
  站在最前面的佛兰特转身向神殿内走去,然而他回身之后却看到艾尔文的左手扶在腰间的双手剑柄上。
  “告诉菲拉公主,小心这些骑士。”
  在与艾尔文交错而过的瞬间,他听到艾尔文小声的警告。
  “怎么?”
  佛兰特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假如是来带菲拉去王城的话,为什么来了二十个骑士却没有空余的马准备给菲拉?他们总该不会打算让受伤的公主步行前往西莫王城吧。”
  佛兰特这才留意到骑兵队伍里的确没有多准备给菲拉的马匹。但是碍于在骑士们的眼皮子底下不方便表达什么,佛兰特只得默默的走进神殿。
  于是神殿的院子里便只留下了艾尔文、尤缔和二十名西莫骑士。
  艾尔文自然不打算对这些骑士们说什么,他只是以警觉的眼神盯着领队的骑士,并不时用余光扫过后面的骑士。
  皇家骑士团的骑士们也以同样的目光打量着艾尔文,而手中的长枪几乎笔直的对准了他。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样干涩到令人窒息。站在艾尔文身后的尤缔也感觉到了这里异样的气氛,在她的额头甚至泛出了莫名的冷汗。
  佛兰特并没有让院子里的人等太久,没多大工夫他便带着菲拉从神殿里走了出来。
  少女的精神看起来要好多了,这肯定是因为佛兰特在之前为她作过恢复魔法的治疗。她柔软的蓝色长发随着前进的步伐轻甩在身后,就象是飘荡在风中的花朵一样美丽。
  两个人从艾尔文的旁边走过。用余光掠过菲拉纤细的身影,艾尔文看到少女的表情很自然,他开始担心佛兰特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警告传达给菲拉,于是他绷紧了双腿并稍稍压低了一下站立的姿势。
  就这样,佛兰特带领着菲拉径直来到了骑士的战马旁。
  “你就是菲拉吗?”
  骑士连马都没下,就这样以略微带有不敬的语气来确认眼前的这个少女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是我。”菲拉点了点头。
  艾尔文注意到骑士的嘴角闪过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那么,以新国王阿鲁佛斯陛下的名义。我宣布……”骑士瞬间抽出了腰上的单手剑并将它高高举起。“对谋杀前国王拉德陛下的艾比顿王国菲拉公主处以死刑!”
  “休想得逞!”
  喊出这句话的正是艾尔文,他几乎是在骑士将话说完的同时就如同脱弦的利箭一样冲了上去。迅猛的突刺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名骑士就已经被他用还没抽出剑鞘的双手剑击中了。
  承受了艾尔文突刺的巨大冲击力的骑士一下子就被打落下马,在他的后面,余下的骑士却还在发愣。
  “佛兰特祭祀!带着菲拉和尤缔到神殿里面去!”
  看到三个人也和骑士们一样愣在那里,艾尔文转身冲着他们大喊了一声。
  “等一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尤缔还不知道在她睡觉期间发生的事情,她不知所措的来回看着菲拉和艾尔文还有西莫的骑士。
  西莫的骑兵们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端起手里的长枪,其中的一名双腿一夹马腹,在极近的距离内向艾尔文发起了冲锋。
  艾尔文侧身闪开了骑士刺来的长枪,他抽出长剑顺势挥向骑士所乘的战马。银色的剑刃划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战马没有任何铠甲保护的前腿随即象刚刚收割下来的稻谷般齐齐的被斩断。失去了前蹄的战马痛苦的嘶鸣了一声便立刻扑倒在地上,背上的骑士则被前冲的惯性甩飞了出去。
  “佛兰特!”
  艾尔文再次催促祭祀赶快带着菲拉和尤缔到神殿里面去,在他的后面,又一名骑士已经冲了过来。
  眼看着艾尔文打倒了第二个冲上来的骑士,佛兰特这才醒悟过来,他一把抓住呆立在原地的菲拉转身向神殿里跑去。
  “尤缔,快跟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到祭祀的呼唤,小姑娘一边跑一边喊着。
  又接连打倒了两个骑士的艾尔文看到三个人已经全部退回了神殿内,他也开始向神殿的入口且战且退。
  如果在院子里被后面不断冲上来的骑士们包围的话,纵使是艾尔文也难以想出办法同时应对这么多训练有素的骑士。他自己也感觉到,这些正规士兵的战斗力和之前那些蒙面匪徒们绝对不是一个水平上的对手。
  然而神殿里却是可以利用的地形。
  不仅骑兵在神殿内无法发挥快速机动的优势,而且在大厅后面通往神殿后院的过道空间很狭窄,从正面不可能遇到超过三个人以上的同时攻击,是绝佳的防守地形。
  艾尔文从一开始就作了如果要打就选择那里为战场的打算。
  又闪过几名骑士的长枪突刺,艾尔文已经退到了神殿的入口,他用长剑拨开了下一个骑士刺来的长枪后,纵身一跃跳进了神殿的大厅。
  一跑进走廊,艾尔文就看到佛兰特正用身体护着菲拉,尤缔则在一旁惊恐的浑身发抖。
  显然菲拉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从她的表情里艾尔文读出了困惑、委屈和悲伤这三种混杂在一起的心情。
  “真不幸一切都被您说中了……”
  知道敬仰着女神的神殿将会成为血腥的战场的佛兰特痛苦的说着。
  “没时间谈这些了。”回头望了一眼门口,艾尔文看到剩下的骑士们已经纷纷下马,提着单手剑冲进了神殿。
  “带着她们到房间里去。快!”
  听到艾尔文的催促,佛兰特立刻扶着菲拉的肩头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留在这里帮艾尔文!”
  尤缔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根短小的魔杖,她把魔杖横在手里站在艾尔文的身后倔强的喊着。
  “不行!你也进房间里去!”
  “不!我一定要留在这里帮你!”
  感觉到耳旁突然响起的呼啸声,艾尔文猛的一个侧身闪开了从身后劈来的单手剑。然而另一个骑士却已挥舞着单手剑向他闪避的方向刺了过来。
  “糟了!”
  艾尔文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大意了,而现在他已经无法避开这迎头攻来的一击。他只能最大限度的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尽可能的用铠甲来抵消这几乎是直刺向他心脏的一击的杀伤力。
  “防护之盾!”
  随着尤缔将手中的魔杖迅速的划出一个旋转的轨迹,她大声吟唱出咒文,一面闪耀着白色光芒的盾牌瞬间出现在艾尔文的面前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喝!”
  很快便反应过来的艾尔文挥剑砍在被魔法盾弹开了的骑士身上,被赐于了魔法力量的长剑轻易的就切开了骑士身上的金属铠甲,阴红的鲜血向喷泉般从裂开的伤口里溅出,喷洒在神殿洁白的墙壁上。
  艾尔文已经没有空闲再去呵斥尤缔了,在他面前的骑士们已经全部涌进了狭窄的走廊,他们越过死去同伴的尸体,手举着单手剑向自己攻了过来。
  战斗已经完全进入了艾尔文设想的状态中。按照原来的估计应该会有三个人同时攻来的空间,却很意外的由于骑士们装备的厚重铠甲使得这个限制最终被锁定在了只能有二个人同时发起攻击的范围内。
  再加上他身后的尤缔非常有效的魔法防御支援,使得艾尔文几乎是在只面对一个人的情况下作战。他从容的将冲上来的骑士一个个的打倒在地,尤缔则在后方不停的咏唱神官系法术的防护之盾,为他挡住来自另一个方向的攻击。
  然而骑士们一次次的冲击却在不停的消耗着艾尔文的体力,他开始感觉到自己挥动着长剑的手臂越来越沉重。
  西莫的骑士们处境也同样糟糕,他们的人数在这场不情愿的车轮战中不断减少。一个又一个的骑士倒在了艾尔文染满了鲜血的魔法剑下。
  到了最后,艾尔文几乎完全是靠着意志挥动着长剑攻击了。
  “我一定要保护他们!”
  不止一次的在心中默念这这句话的艾尔文最终赢得了胜利。当最后一名骑士喷溅着鲜血倒下去之后,这场艰苦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浓烈的血腥味随着穿堂而过的微风飘荡在整个神殿里,阴红的血液仿佛一条暗红色的小溪,流进地板的缝隙中。神殿洁白的墙壁上到处都溅满了血迹。
  因为使用了过多法术而失去了大量精神力的尤缔在看到这番情景后,脸色惨白的她根本顾不上自己狼狈的样子便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艾尔文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他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半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来一些。
  也许是因为听到外面的骚乱停止了,佛兰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当他看到十几名躺在地上的骑士尸体时,反射性的双手合拢,向女神作起了祷告。
  尽管是被迫的,佛兰特依旧认为在神殿里发生的这一幕是对女神极大的不敬,而现在他除了能为死者的灵魂作祷告以及向女神忏悔以外,什么都作不了。
  感觉到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艾尔文站了起来。他来到尤缔的旁边,轻轻的扶起脸色非常难看的女孩。
  “真是谢谢你了。”
  艾尔文柔声的向女孩表达着谢意。如果不是尤缔魔法的支援,他自己肯定已经在第一波攻击中就受伤了。
  “真是的……都说过尤缔肯定会帮得到艾尔文的……”
  小女孩不满的发着牢骚,然而随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她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了。
  看到尤缔这个样子,艾尔文抬手抱起女孩娇小的身体走到佛兰特祭祀前。
  “请把菲拉带出来吧,我们到外面去说话。”
  说完,艾尔文就抱着女孩越过一地的尸体向神殿外走去。他把尤缔安置在一个可以闻到清新空气的地方,然后就坐在阶梯上等着里面的两人出来。
  随后佛兰特也带着精神恍惚的菲拉走了出来。
  “恕我直言,我们不能再指望王城的人了。”
  艾尔文很直白的对菲拉说。
  “这些人难道不会是由前天的匪徒们伪装而成的吗……”
  少女的表情似乎仍旧不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一般,然而她的猜测却是那么的不具说服力。
  “这些人是货真价实的骑士,战斗力上与前天那些匪徒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而且……”说到这里,艾尔文也疑惑起来,“他们可是说了要以谋杀前国王的罪名处死你。所以这绝对不会是匪徒袭击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菲拉拼命的摇着头,好象这样就可以把眼前的一切都抛的一干二净。
  “事到如今也没有的别的选择了。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艾尔文握住少女颤抖着的肩膀,希望借此可以让她冷静下来。
  “不管袭击者究竟是谁指派的,既然对方已经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女神面前杀死你。那么我有理由相信还会有更多的人被派来。”
  说完,艾尔文抬起头来望着佛兰特祭祀,目光分明就是在希望身为菲拉的老师的佛兰特能够帮助自己一起劝说公主。
  “艾尔文先生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心领神会的佛兰特很快便明白了艾尔文的意思。
  “菲拉殿下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离开……?去哪里呢……?”
  菲拉的声音已经变的哽咽起来,在她美丽的双眼里,一些晶莹的液体在夕阳下微微泛起了光芒。
  “暂时先别管这些了。天就要黑了,这里还有很多骑士们留下的战马,利用这些马和夜晚先离开王城附近吧。”
  看了看渐渐西沉的太阳,艾尔文作出了决定。虽然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应该尽快离开艾斯汀是显然的。
  菲拉抬起头来看了看艾尔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后她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同意了艾尔文的提议。
  佛兰特最后建议艾尔文沿山路先向西,有机会的话直接带菲拉越过边境回艾比顿。艾尔文也接受了佛兰特的建议。
  而恢复了精神的尤缔则吵闹着要跟艾尔文和菲拉一起走,对于这个帮过自己两次的小女孩,艾尔文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好拒绝她。佛兰特也觉得让尤缔陪在菲拉身边或许会好一些。虽然这对女孩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可眼下又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对策了。
  之后艾尔文挑选了四匹马,一匹他自己骑,一匹用来让菲拉和尤缔两个人共骑,因为她们两个人的体重加起来比一个全装备的骑士还要轻。而另外的两匹则留作备用。在分别卸去了马上所有的护甲后,他又从神殿里取了足够几天用的食物和水挂在备用的马匹上。
  等一切都准备好后,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西边的山下了。于是一行人踏着漆黑的夜幕上了路。
  在他们的身后,传来的是佛兰特祭祀祈祷的声音。
  “愿露茜莉丝保佑你们……”
 楼主| 发表于 2007-7-19 00:17 | 显示全部楼层
兰古利萨同人——第十一章

  行进在卡拉尔山脉与帕勒莫河之间的道路上的队伍是一支约两千人的皇家骑士团。
  这条本应该是联系着艾比顿与西莫经济命脉的商业之路如今却一反常态的看不到任何旅行的商队从此经过。
  身披金属铠甲的骑士们驾乘着高大的战马把大地踏出有力的铿锵声,以至于流淌在他们旁边的帕勒莫河所发出的声音都黯然失色。
  在浩浩荡荡的骑士队伍里,西莫王国的青色旗帜正随着前进的部队飘荡在风中。
  老元帅塔雷姆斯带领着自己的卫兵侧马立在行进的军队旁边,在他刚毅的面孔上,凝重的神情甚至会让别人以为他是一尊正皱紧了眉头沉思的雕象。
  阿鲁佛斯的全国动员令下达后,塔雷姆斯已经安排了快马通知所有部署在西莫境内的正规部队赶往建立在菲泽尔山脉北侧的法雷斯军事要塞集结待命。
  现在这支堪称西莫精锐的皇家骑士团是在得到各地军队已到达法雷斯的报告之后,才由他亲自率领从西莫王城出发的。
  然而,这并非是他愿意去做的事情。
  “拉德陛下是在服下菲拉公主送来的草药后中毒身亡的。”
  宫廷魔术师欠缺感情因素的声音似乎仍旧回荡在他耳旁。
  “古洛布那个可恶的混蛋!”
  塔雷姆斯不禁暗自咒骂着,他根本无法相信那个美丽温柔的蓝发女孩会做出这种事情。相反的是,如果有人说这是宫廷魔术师古洛布的所作所为的话,那么第一时间内他就会在国王的寝室里处死古洛布也说不定。
  可惜的是,不管他再怎么厌恶这个看上去完全不知道感情是什么的巫师也好,却没有权力允许自己这么作。
  而最后的决定权,理所当然的在王子阿鲁佛斯手里。
  尽管阿鲁佛斯还没有正式宣布继位,作为拉德的儿子,西莫王子的他,实际上已经被默认为新的国王了。
  “为了给死去的父王和国民们一个交代,一定要让凯特西尔付出代价!”
  王子的作出决定时是非常坚决的。他愤怒的表情仿佛火球魔法爆炸后形成的气流一样,吹散了所有可能出现的反对意见。
  塔雷姆斯也不再反驳什么,他只是一个军人。
  从其他人眼里来看塔雷姆斯的话,他也许是在扮演着一个只要在国家需要的时候就不问为什么的去打倒敌人的角色而已。
  可是这次的敌人实在是让他太难以接受了。
  艾比顿和西莫,这两个王国在和平共处了两百年的之后,在以朋友互相称呼的凯特西尔与拉德这两位国王的治理下,如同两个搀扶在一起同行的旅人般共同走过了最亲密无间的几十个年头。
  回顾过去的话,当西莫因为受到东大陆的战乱影响而失去了进口矿石,并用其向土地肥沃的艾比顿换取粮食这个途径之后,是凯特西尔无偿的为西莫提供了人民赖以生存的小麦和蔬菜。
  同样的,当艾比顿受到来自伊雷丝大陆西部游牧蛮族的进攻时,是拉德派来援助的皇家骑士团遏止了艾比顿军节节败退的劣势,并最终一举击溃了蛮族引以为傲的骑兵。而伊雷丝的银狮子这个几乎传遍了整个西大陆的称号,便是自那次之后,由艾比顿的人民送给当时还是皇家骑士团团长的塔雷姆斯的。
  用朋友为之带上华丽装饰的拳头去打朋友的脸颊。这又是何等的讽刺。
  “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并不惜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证明对祖国的忠诚!”
  当塔雷姆斯回想起这句出发前说给那些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争动员令而神情迷茫的骑士们的话时,他不禁为自己所处立场的互相矛盾叹了口气。
  然而在职责面前,他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
  “吾王陛下啊,纵使你给了老臣不辱骑士之名,从而不至于无为的老死在家里的机会,却为何要我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呢……”
  “元帅大人,前面不远就是法雷斯要塞了。”
  塔雷姆斯的传令兵把他从冥想中拉了回来。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一座堡垒依稀可见。
  法雷斯要塞是建立在卡拉尔山脉与菲泽尔山脉形成的关卡之间的一座军事要塞,是西莫王国向西延伸的国境线上的桥头堡。
  要塞的北侧是依山而建的坚固城墙,南侧就是奔流不息的帕勒莫河。从艾比顿方向想进入西莫国境的话,这里是唯一的入口。
  与之相同的是,在法雷斯要塞对面是艾比顿王国在向东延伸的国境线上建立的一座同样的军事堡垒。她被称为卡莱。
  两座要塞不论是外观、内部构造甚至包括作用都惊人的相似。就如同一个人站在镜子前对视着另一个自己一样。
  在要塞之间有一段大约二百米左右的地段,这是两个王国在防止可能发生的冲突之后专门留出来的缓冲地带。然而维持了二百年的和平却使人们早就淡薄了这块地段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知道了。”调整了下纷乱的心情,塔雷姆斯用他一贯厚重有力的嗓音向传令兵下达了命令。“命令骑士团在要塞两里外驻扎。你去通知骑士团长,安顿好部队后马上来要塞报到。”
  “遵命!”
  领命的士兵驾马向队伍的前列加速奔去。队伍再向西行进了一段距离后便直接转向菲泽尔山脚下的驻扎地。塔雷姆斯则带领着他的十几名卫兵径直来到了法雷斯要塞。
  在简洁的身份确认手续之后,作风一贯刚毅的塔雷姆斯连例行的迎接列队都免去了。他直接登上了城墙,从这里便可以清楚的望见对面不过二百米之隔的卡莱。
  要塞里并没有进驻大量的军队。按照塔雷姆斯的命令,所有集结待命的部队都被安排在了菲泽尔山脉的东侧。
  所有步兵以及下辖的枪兵、轻骑兵、弓兵和魔法师部队总共二万三千人,再加上他亲自率领的皇家骑士团的重装骑兵两千人。集结在法雷斯附近的西莫军队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两万五千人。
  以法雷斯这样一座关卡要塞的规模想要进驻如此庞大规模的部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塔雷姆斯才命令包括他亲率的皇家骑士团在内的所有部队都驻扎在菲泽尔山脉的东侧山脚之下。
  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为了不让仅有几百米之隔的卡莱察觉到什么,另一方面也是受限于要塞的驻扎能力才不得已的事情。
  尽管如此,代替了卫兵站在塔雷姆斯身后的各部队指挥官们依然让这座要塞并不宽敞的城墙走廊显得拥挤了许多。
  对面的卡莱城门大开,虽然没有行人通行,但是从城墙上松散的哨兵来看,塔雷姆斯的安排还是奏效的。对方完全没有察觉出西莫这一边正在积蓄的力量。
  老元帅的嘴角闪出一丝微笑。只有在彻底进入到战略战术层次的领域之后,他才可以抛弃周围的所有烦恼,尽情的沉浸到一个战士的简单思维里去。
  “那么,来研究一下今晚的作战计划吧。”
  即使已经年迈,塔雷姆斯的转身依然干净利索,银色的披风随即旋转出一道有力的弧线,仿佛划过星空的流星一样迅速。
  在他的视线里,十几名各部队指挥官们不无疑惑的看着老元帅的身影。显然他们还没理解塔雷姆斯的意思。
  “您是说,今天晚上就开始进攻?”
  “是啊。有什么疑问吗?”
  “可是到了晚上卡莱的城门就会关闭,这样我们就不得不采取由步兵强攻的方式才有可能攻下要塞,难道元帅大人并不打算利用白天城门打开的时候使用皇家骑士团突击吗……?”
  “恩。年轻人喜欢动脑子去想如何作战是件好事。”塔雷姆斯满意的微笑着,“只不过,在没有仔细分析情况前还是不可以妄自下定论的哦。”
  看到年轻的军官涨红了脸慢慢低垂下头,塔雷姆斯决定就在这里宣布作战计划。反正进攻会在晚上就开始,而且就算不是在要塞的会议室里而是在要塞的城墙上就宣布,也完全不用担心站在与之有二百米之隔的卡莱要塞城墙上的艾比顿士兵们能听见什么。
  “即使两国关系再怎么融洽,必要的警戒心依然是存在的。”塔雷姆斯伸手指向两座要塞间的空白地带,“我想各位都清楚法雷斯和卡莱之间的二百米缓冲地段是干什么用的。”
  老元帅的目光扫过所有的指挥官们,而他们都站直了身体,表情严肃的等待着塔雷姆斯的下文。
  “我们的王国最引以为傲的皇家骑士团无疑是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部队,这一点作为曾经接受过我们军事援助的艾比顿更是无法忘记的。即使我们以骑兵发动强行突击,对于守卫在卡莱的部队们来说,只要关上要塞的大门,我们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而这段二百米长的缓冲带足够卡莱的守备队在骑兵完成突破前就把城门关闭了。”
  指挥官们默默的听着老元帅简洁却很明了的陈述,并不时的点头表示同意。
  “到那个时候,无所谓白天还是夜晚,我们都将被迫派遣步兵强攻卡莱。而这又是非常消耗兵力和时间的作战方式。在这期间,驻扎在卡莱后面不远的艾比顿步兵部队有足够的时间赶来增援。这样的结果,对于要发动奇袭的我们而言,将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听完塔雷姆斯的分析,指挥官们不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那么晚上的作战计划要怎么施行呢……?”
  “这个嘛……”塔雷姆斯的脸上浮现出让众人不明所以然的厌恶表情,“得要问最后一支从王城出发的部队指挥官才行。”
  “可是元帅大人您率领的皇家骑士团不就是最后一支从王城出发的队伍吗?”
  年轻的指挥官不解的问道。
  “我可是骑兵出身呢。”
  塔雷姆斯的语气仿佛是在回味着什么一样。
  “对我来说,不论什么时候,我的部队都是冲在最前面的才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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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塔雷姆斯称为最后一支从王城出发的部队实际上只是一个人。
  宫廷魔术师此时正以他一贯的步伐,悄无声息的走在王城的走廊上。瘦高的身躯在夕阳下的照射下映出一道歪斜的影子,所到之处更是漆黑一片。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宫廷魔术师的,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作古洛布外,即使是阿鲁佛斯王子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王会选择这样一个喜欢把全身都藏在灰色的长袍下,并且总是用毫无生气的语调去和别人谈话的巫师来担当这个职位。他就象是突然出现在这个国家一样,并且突然坐上了这个位子。
  也许只有拉德自己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再对任何人的疑惑作出解释了。
  而现在的阿鲁佛斯既然已经发动了对艾比顿杀父之耻的复仇之战,也就只能物尽其用了。
  古洛布的脚步在国王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这个房间原本是老国王拉德处理政务的地方,现在已经随着王位一并由阿鲁佛斯继承了。
  他伸出埋藏灰色长袍下的干瘦手臂,动作不紧不慢的敲了敲门。
  “古洛布参见阿鲁佛斯陛下。”
  冰冷的声音即使不用报上姓名,也会被知道他的人很轻易的辨认出来。
  “进来吧。”
  应和了一声,古洛布便推门进入到房间内。
  房间的陈设谈不上华丽却很端庄。两侧靠墙的位置一边摆放着装满各种书籍的柜子,另一边的柜子则是用来放置各种饮料的。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铺设了红色的地毯,而宽大的办公桌就布置在这里。在桌子的后面,王子阿鲁佛斯正以左手架住自己的脸颊,身体也一并向左倾斜的姿势坐在一张有着很高靠背的椅子上。他斜视的双眼在刚刚燃起的烛光下微微闪烁着橘黄色的亮光。
  “古洛布大人现在不是应该在前往法雷斯的路上吗?到现在都还没有出发,却来到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年轻的国王精神已经好了许多,语气也开始慢慢恢复了些往日的声调,甚至还包含了一点质问的成分。
  作为一个代替父亲登上王位的国王,他不可能也不允许自己总是一副憔悴的样子。即使他在能力上或许和先王还有一定的差距,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他非常清楚到了这个位置,只有让自己去适应才是唯一的选择。
  另外在他的战争动员令里,身为宫廷魔术师的古洛布本来是应该作为魔法支援部队的直接指挥官一同前往法雷斯的。看到他迟迟没有出发却来到这里,阿鲁佛斯不免有一丝疑惑和不满。
  古洛布深深的弯下瘦长的身躯,用他冰冷的声音回答了国王的问题。
  “臣要向陛下禀告一件事情。因为陛下这几日连续的劳顿,臣才刻意将此事压至现在才向陛下呈报的。”
  “哦?”阿鲁佛斯的脸上闪出意外的神情,“什么事呢?”
  “四天前派去艾斯汀神殿的二十名皇家骑士已经全部战死在神殿了。”
  “什么!?”
  震惊使得阿鲁佛斯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他双手支撑在桌子上,仿佛是要更加向前以便确认似的探着身子。
  “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
  短暂的沉默之后,阿鲁佛斯的身体象是失去了生气般又沉沉的埋进了身后的椅子里。
  当拉德去世之后,了解菲拉的他很快就猜测到了公主会去艾斯汀见她的妹妹。而后来士兵传来了神官的口信,虽然只是一句“公主现在在艾斯汀需要殿下的帮助”,也足够证实他的猜测了。于是他立刻命令塔雷姆斯派出二十名皇家骑士去逮捕菲拉,却没有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想不到她竟然会违抗我的逮捕令……”
  “犯下罪行的人是肯定不会束手就擒的。”
  “可我只是命令那些骑士们逮捕她啊!而且又是什么人可以杀死二十名皇家骑士呢!?”
  阿鲁佛斯的声音因为难以遏止的激动而颤抖着。
  “不管怎么说,菲拉公主的罪行应该可以被彻底确认了。她的拒捕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完了古洛布的话,年轻的国王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孔,他低垂着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默不作声。
  “要报告的事就这些了,臣现在就起身赶往法雷斯,助塔雷姆斯元帅攻克卡莱一臂之力。”就象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国王的神态一样,古洛布自顾自的行礼并准备转身离去。
  “古洛布。”
  当他走到门口时,却被阿鲁佛斯叫住了。
  “臣在,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告诉塔雷姆斯,不取回凯特西尔的首级就别回来见我。”
  尽管已经隔开了一段距离,古洛布依然从国王的手缝间看到那双燃烧着熊熊复仇之火的双眼。
  “尊旨。”
  恭敬的合上房间的门,古洛布并没有向城下走去,而是径直沿着螺旋状的楼梯来到了顶部的塔楼。
  站在城堡最顶端的塔楼上,全身都被包裹在长袍下的古洛布面朝着西方,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看来连我都小看了光辉之末裔的力量了。不过将逮捕命令更改为就地处死这件事情却反而因为那个红头发小子的举动使得我不必再费心思去考虑寻找怎样的借口去掩饰了呢。”
  古洛布露出了平时绝对不会出现的笑声,阴冷的嗓音仿佛要冻结住周围的一切。
  “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这场战争了。真是令人期待呢。”
  他好象在对着空气诉说一样。
  “加艾鲁啊,除了一点小问题外,这里的一切差不多都在按计划进行中,艾比顿那边就看你的咯。”
  在这之后,城堡的塔楼上闪过一道魔法发出的光芒,当光芒消退后,塔楼里早已空无一物。
  
----*----*----*

  直到夜幕降临之后,坐在作战会议室椅子上的塔雷姆斯才接到要塞守备兵传来的消息。
  “宫廷魔术师古洛布大人已经到了。”
  “真是难得啊。想不到他竟然还记得我们呐。”塔雷姆斯的语气充满了嘲讽的意味,“我还以为他打算把我们这些骑兵们都放在夜色里看星星了呢。”
  塔雷姆斯早早就已经命令作为先锋的皇家骑士团在要塞内待命了。
  关闭的城门挡住了对面卡莱的视野,使得那一边看不见从法雷斯要塞里面一直延伸到东边大路上的两千名皇家骑士。
  唯一等待的就是承诺过为作战提供魔法支援的宫廷魔术师一个人而已。
  但是由于古洛布的迟迟不到,塔雷姆斯甚至以为这个在他眼里有些龌龊的瘦高个子巫师要拿国家的军队和国王的命令开玩笑了。
  “那么他人呢?”
  塔雷姆斯稍稍探起了身子朝士兵身后望了望,他并没有看到那个会使自己厌烦的瘦高身影。
  “这个……古洛布大人刚才沿着小路径直上山去了。不过他要我给元帅大人带个口信。”
  “哦?是什么呢?”塔雷姆斯眯起眼睛,心不在焉的恢复了之前的坐姿,等待士兵说出那句话。
  “请准备一个小时后发起攻击。”
  “真是完全不值得期待的留言。所以说我才讨厌这些神神秘秘的巫师啊。”
  老元帅不满的抱怨着,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个男子的话。甚至他已经拟定了如果得不到魔法支援就推迟至天亮,以士兵伪装成商人进入卡莱城内,里应外合后再攻入卡莱的准备。
  尽管如此,他还是按照古洛布留给他的话进行了准备。反正搭在弩上箭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发射出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塔雷姆斯起身离开了作战会议室,最后一次检阅了即将发起冲锋的骑士团,并作了一番必要的简短训话。
  这之后,塔雷姆斯和他的骑兵们就又开始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了。
  “那个龌龊的男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望着北边的山峰,老元帅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然而塔雷姆斯还没能思考下面的问题,他的注意力就被从城墙下的骑士团中传来的骚动打乱了。
  “吵什么!”
  他大声的回头训斥,却在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随着塔雷姆斯的视线望去,火红的云彩把漆黑的夜空映出一片如同晚霞般耀眼的光芒,红云仿佛沸腾的岩浆在翻腾旋转着。
  “这是什么!?”
  身为一个骑士,塔雷姆斯并没有多少魔法知识,他只能瞪大了双眼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快看那边!”
  在士兵的惊呼下,一颗燃烧着的巨大陨石破云而出,火红的石块拖着好似要划破夜幕帘帐一样的轨迹,以极高的速度冲向地面。
  西莫的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这块陨石砸向了要塞卡莱,在一声几乎要震裂耳膜的巨响之后,仅有二百米之隔的对面燃起了冲至天际的火光。
  卡莱坚固的城墙在陨石的冲击下仿佛一张薄纸般被轻易的撕碎。
  大地在颤抖着,飞散在天空的大小石块甚至落在了法雷斯这一边。要塞内的骑士们不得不举起盾牌来防止被落下的石块砸伤。
  等黑色的浓烟消散后,眼前的卡莱早以变成了一片大火下的废墟,通红的火光照亮了旁边流淌着的帕勒莫河。影在水面上的倒影使人们看起来好象连河水都在燃烧。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塔雷姆斯呆呆的站在法雷斯的城墙上,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指向对面的卡莱,塔雷姆斯以他浑厚的嗓音发出了命令。
  “皇家骑士团,突击!”
  在老元帅的命令下,法雷斯的城门打开了。久侯了这一时刻的骑士们驾起战马冲向要塞卡莱,或者说是卡莱的废墟。两千匹战马的铁蹄踏出了连大地都在震撼的隆隆声。
  “这就是古洛布所谓的魔法支援么……”
  面对这份轻易得来的胜利,塔雷姆斯不由得抬头望向旁边被火光照亮了的山峰。
  “这是古代的最强黑魔法,陨石术啊……”
  在塔雷姆斯身旁,魔法师部队的指挥官充满敬仰的说着。
  塔雷姆斯瞪大了双眼,语气中充满了惊叹。
  “那个讨人嫌的巫师究竟是什么人物啊!?”
 楼主| 发表于 2007-7-19 00:17 | 显示全部楼层
兰古利萨同人——第十二章

  坐落在法雷尔山脚下的艾比顿王城萨雷莫本应如同往常般平静的一天却被突如其来的震惊和恐慌所笼罩着。
  人们惊慌的互相奔走传达消息,而这个消息本身是另人难以置信的。
  “西莫王国的军队已经攻陷卡莱,现在正朝着王都步步逼近!”
  战争来的太突然了,就好象一场瞬间降临的暴雨把来不及躲避的人们打得浑身湿透般,彻骨的寒冷让人颤抖不止。
  与民众相比,位于萨雷尔环形都市中央的皇宫里的情形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国王凯特西尔正紧急召集大臣们在议会大厅进行会议。现在,坐在一张长桌尽头的他正焦虑的摆弄着手里的一封信笺。而他的思绪早已如同一团缠在一起的麻绳般混乱不堪了。
  信的内容是这样写的:
  “西莫国王阿鲁佛斯为向以毒药谋杀先王拉德陛下的罪犯,即艾比顿国王凯特西尔讨还这笔血债,故此向艾比顿宣战。”
  信笺最后的署名是国王阿鲁佛斯。
  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凯特西尔与拉德这两个国王有着怎样的关系的情况下,这封用词冷漠且简短的宣战信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令凯特西尔心烦意乱的事情还远不止这些。前不久为了给病重的好友拉德送去特意派人采自法雷尔冰层下的草药,他的女儿菲拉公主主动请命前往。
  考虑到菲拉一方面是为了完成他交代的事情,另一方面女儿也对自己说过想去艾斯汀神殿看望一下已经两年没见过面的尤缔和佛兰特祭祀,凯特西尔便应允了女儿的请求。
  而战争开始后,却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女儿的消息。
  如果说自己已经被当成了谋杀拉德的凶手的话,那么仍在西莫境内的菲拉也会被理所当然的视为同谋,并被西莫王国通缉吧。
  带着对女儿安危的牵挂,年轻的西莫国王送来的宣战信被凯特西尔用了力的手掌紧紧的攒在一起。
  “国王陛下,大臣们已经到齐了。”
  站在凯特西尔旁边的侍者看到召集的文武官已经相继就坐,他恭敬的伏下身子对国王耳语着。
  即使再怎么担心女儿,作为国王的凯特西尔一想到他还要考虑广大民众和国家的情形便立刻把自己的思绪从对女儿的牵挂中带回了这场即将开始的会议中,于是他挥手示意侍者们退下。
  与会者一共十二人,排坐在长桌左侧的是文官们,他们苍老的面容完全无法让人看出什么活力来。而坐在长桌右侧的武官当中也相差无几。正是这些人在维持着国家全部机构的机能能正常的运转。
  “各位知道这封来自西莫新国王阿鲁佛斯的信的内容吗?”
  凯特西尔把手中被搓成纸团的宣战信在众多的臣下前晃了晃,然后展开纸团念出了信笺的内容。
  长桌上立刻发出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凯特西尔并不担心武官们会不了解前线的情况,但他知道文官们或许还有人只是听到了战争的消息,便追加了一些说明。
  “由塔雷姆斯元帅率领的军队虽然已经连续占领了我们的卡莱和边境线上的两座村庄,但是其主力部队已经被边境守备队和临时征召的佣兵暂时阻挡在了卡拉尔山脉的出口处。所以我们暂时还不必为边境防线的崩溃从而导致西莫引以为傲的骑兵们会毫无阻挡的进入艾比顿平原而担心什么。”
  “但是,如果不从境内调集所有兵力支援前线的话,最后的防线被突破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顿了一下后,凯特西尔以强调的语气加重了这句话的份量。
  “可是陛下,您不觉得西莫的作法有背于和我国长年建立起来的外交吗……”
  进言的是宰相利斯缔诺。老者脸上的皱纹正收紧在一起,修长的胡须随着遏止不住的激动颤抖着。
  “这一点我本人要比宰相大人你更清楚。纵使吾友拉德已经去世,身为西莫王子的阿鲁佛斯却给我套上谋杀的罪名并举兵相向。最不能接受的人不正是我自己吗?”
  “陛下怎么可能会作这种事情!他们竟然可耻的把陛下您的好心反过来当成污蔑的罪证!”
  利斯缔诺提高了声调来维护国王的尊严,不过这样的辩护对远在边境的西莫军队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凯特西尔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他挥了挥手示意宰相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尽管现在这种我们不情愿的局面是谁也意料不到的,但是对方的剑很明显不会因为我们出去说两句`我是清白的`就停止进攻的势头。在没有得到为自己辩护的机会前,还是先考虑考虑怎样保证自己还有机会获得这个权利吧。”
  “是……”
  利斯缔诺非常不情愿的放低了声调。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国王期待的是一个可以带兵退敌的武将,而不是一个满口道德仁义的文官。只不过,望着坐在对面的将军们,他的眼里和国王一样闪烁不出满意的亮光来。
  凯特西尔的目光扫过六名将军,五张熟悉的面孔却不由得使他回忆起了过去。
  纵使拥有着肥沃土地的艾比顿倾力付出也无法满足伊雷丝大陆的粮食需求。正因为如此,艾比顿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外来势力入侵了。
  几十年前,生活在大陆西部荒原的游牧蛮族为了生存而选择了向艾比顿王国发动战争这样的方式来获得他们匮乏的粮食。然而这个柔和的国家所拥有的军队却脆弱到在面对蛮族的轻骑兵时不堪一击的地步。如果不是西莫精锐的皇家骑士的援助,艾比顿这个名字恐怕早就在伊雷丝的版图上消亡了。而当时的西莫皇家骑士团团长塔雷姆斯更是从此一战成名。
  如今坐在长桌右边的六名将军里,有五名是经历过那场战争的老将。从得知正是塔雷姆斯亲自率领的西莫军队来攻打自己的王国开始,这些老将们便一直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
  “对蛮族的轻骑兵都一筹莫展的人们,又怎么去阻挡较之战斗力更强的西莫皇家骑士团的重装骑兵呢?”
  抱着这样悲观的想法,凯特西尔几乎找不到可以使自己焦虑的心平静下来的理由。
  这时,从长桌右边的武将席位里传来了一个多少使凯特西尔觉得有些陌生的声音。
  “陛下。臣愿就此请命,前往边境前线阻挡西莫军队的入侵。请陛下赐与臣维护国家荣誉的机会吧。”
  凯特西尔向长桌的远端望去,一张与其声音同样陌生的面孔映入了他的视线。
  声音的持有者是个有着一头棕色头发,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在他英俊且不乏高傲的面孔上有着一双泛射着锐利目光的双眼。
  对于这个从座位上起身向他行礼的陌生的年轻人,凯特西尔难免会有所疑惑,
  “你是?”
  “臣是已故的加鲁伯珐特将军之子,兰德斯。”
  “哦……”
  发出了一声不明意味的长叹,凯特西尔开始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着有关加鲁伯珐特这个名字的来源。最后他只是在记忆的最深处才想起了这个人是驻守在艾比顿南方边境的地方领主。只不过这名曾被冠以将军之名的老人早已退出了国家的权力核心了。
  如果要凯特西尔用一个词来形容加鲁伯珐特的话,“中庸”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艾比顿王国西有伊雷丝大陆的荒原,东有友好邻邦西莫,而南部边境则是连接着伊雷丝内海的菲泽尔山脉。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艾比顿的南部都是一片平静到几乎使人淡忘的领土。没有西方蛮族的侵扰之忧,没有东部繁荣的经济往来,驻守在这里的加鲁伯珐特将军自然也不会被凯特西尔所重视。
  尽管在以前的重要会议中也有过加鲁伯珐特参加的场合,但是这个一向寡言少语的武将却总是和他所属的领土一样会被凯特西尔淡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凯特西尔甚至连这个老人已经不在人世的事情都没能留下丝毫印象。
  同样的,凯特西尔甚至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策封这个叫兰德斯的年轻人为将军的。如果不是在这场关系着国家命运的会议中表现出与他父亲性格截然相反的举动的话,兰德斯也许会象他的父亲一样被自己忽略掉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对凯特西尔来说,纵使是有人站出来想要为这个国家负责,他也不可能完全不加思考就把这样的重任托付给这样一张年轻的面孔。
  “兰德斯,你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意味着什么吗?”
  为了确定兰德斯不是在简单的只凭报国的信念轻出此言,凯特西尔语重心长的向年轻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臣以为,正如陛下您所说的,在没有确信可以获得为您辩解的机会前,谈论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必要的。”
  将军的回答有些出乎凯特西尔的意料,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有着比其容貌更加孤高的性格,以至于连身为国王的自己所问的问题都被他回绝了。
  不过,即使凯特西尔不会计较这些,宰相却是不会就此放过无礼的兰德斯的。
  利斯缔诺刚刚被压制下去的怒火好象一瞬间全转移到了兰德斯的身上。他怒不可遏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指指着年轻的将军发出了责难。
  “无礼的家伙,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
  “我很清楚。”兰德斯挺起了他看起来只会向国王伏下的身躯,不甘示弱的回答着,“我在同国王凯特西尔陛下谈话,而不是您,宰相利斯缔诺大人。”
  也许是因为与加鲁伯珐特性格反差太大了的缘故,凯特西尔开始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一些兴趣了。
  一甩之前还笼罩着他的焦虑,凯特西尔绕有兴致的抚摩着下巴上修剪整齐的胡须,期待着看起来还要补充些什么的兰德斯下面的发言。
  “不管西莫以什么样的理由进攻我们的王国,身为军人的我此时此刻应该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保卫国家,而不是在这里和宰相大人您讨论礼仪的问题。还有……”兰德斯以轻蔑的目光扫过坐在自己身旁的五名老将军,“要我象在坐的武官前辈们一样以沉默来代表自己的立场的话,我想这才是对正需要一个领兵退敌之人的凯特西尔陛下的最大不敬吧。”
  “兰德斯你……”
  宰相利斯缔诺瞪圆了他本无什么生气的双眼。但是他紧咬着的干涩嘴唇却在颤抖的同时再没说出除了年轻人名字以外的字来。
  “我本人不想与碌碌无为的父亲一样,但现在更不想与一群只要听到别人的名字就畏手畏脚的懦夫在一起讨论无趣的话题呢。”
  “年轻人,你的话太过分了吧!”
  以长者自居的人们怒视着这个敢于挑战他们名誉的人。对他们而言,兰德斯不屑的话语就象是在平静的湖水丢下的巨石般,激起了不满的水花。
  而兰德斯却毫不在意,他依旧挺立着胸膛,高傲的神情分明是在告诉他们,“我根本没有把你们这十一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面孔放在眼里。”
  在这场骚乱中,唯有凯特西尔还在默然不语。他静静的坐在长椅上,敲打着扶手的手指良久才停止了动作。
  “兰德斯,这样的话未免对你的前辈们过于不敬了哦。”
  听到国王介乎于柔和声调的训斥,年轻的将军这才向着凯特西尔恭敬的伏下了身躯。
  “是,陛下。”
  “不过,我很欣赏你呢。”
  兰德斯的嘴角浮现出颇为微妙的笑容,然而低伏下身躯的他却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变化。
  “承蒙陛下的夸奖。臣只是一求为国而战。”
  “很好,我应允了。”
  “陛下!”
  利斯缔诺不解的望着自己的国王,他实在想不通凯特西尔为什么会把国家的存亡系在这个轻狂的年轻人身上。
  然而凯特西尔只是挥了挥手便制止了宰相的质疑。
  兰德斯的确有着与自己手下的老臣们与众不同的地方。在凯特西尔看来,年轻人的话说的一点都不错,至少到现在为止是除了兰德斯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敢于站出来领兵抗敌的。而且他也没指望有人会站出来代替年轻人,那么,索性就让兰德斯去试试吧。
  “那么,兰德斯将军,你可以为我和国家作出怎样的承诺呢?”
  “为了陛下您和国家的荣誉,即使赌上臣的性命也再所不惜。”
  兰德斯深深的伏下了身躯,语气坚定的回答了国王的问题。
  凯特西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决定宣布会议的最终结果了。
  “从现在起,我授于兰德斯将军统领国内所有军队的权利,你将直接对我负责,而我本人将期待将军会有上佳的表现。”起身望了望其他官员,凯特西尔补充了一句,“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尽管在十一名官员的脸上挂满了不平的神情,但最终还是没有人站起来反驳国王的决定。在对西莫铁骑的恐惧以及国王命令的威慑力的双重夹击下,他们的信心早就如同一张被点燃的白纸一样灰飞湮灭了。
  只为兰德斯留下了一句“准备一下,将军即刻就调动部队出发吧”。凯特西尔便抛下了那些表情呆滞的官员,离开了会议室。
  走在走廊上的凯特西尔,纷乱的心情多少因为年轻将军的出现而有了一些塌实的感觉。无法掩饰对兰德斯有着莫大的希望,凯特西尔喃喃自语着:“那个年轻人,究竟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而仍然留在会议室的人则仿佛被抽去了生气一样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当意识到国王已经离去了之后,他们才发现,年轻的将军也早已离开了长椅。房间中只留下了十一张不知所措的苍老面孔在面面相觑。
  宰相利斯缔诺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仪态,他重重的一拳砸在长桌上,咬紧的嘴唇里狠狠的吐出了几个字。
  “那个可恶的小子……”
  不过,被称为“可恶的小子”的当事人却不会因为这句他没有听到的话所动容。当兰德斯大步走出国王的皇宫时,一名等候在皇宫口,充满了成熟魅力的短发少女正牵着马,恭敬的以单膝跪地向兰德斯行礼。
  “艾米尔恭迎兰德斯大人。”
  自称为艾米尔的少女好似是为灵活和轻便而刻意穿着暴露出大腿的短裙。如果不是看到因为成熟的丰满而高耸在皮甲下的胸部的话,她清秀且冷漠的容貌几乎会使人认为这是一个面目俊秀的美男子。而别在腰间的两把短剑似乎也在告诉着别人,她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艾米尔啊,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个国家太软弱了呢?”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兰德斯突然向艾米尔问了这个完全使人不名所以然的问题。
  “如果是兰德斯大人您的感觉,那么艾米尔也会这么认为。”
  少女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她丝毫没有为兰德斯稍带轻狂的话语所动容。
  “哼,真是符合你身份的回答呢。”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兰德斯接过艾米尔手中的缰绳一跃跨上了高大的战马。“好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是。”
  简洁的回答后,艾米尔跃上了另一匹战马,她随同兰德斯的卫兵们一起,跟在年轻的将军后面踏上了返回住所的道路。
  虽然加鲁伯珐特所属的领地是南部边境地带,但当他退出了国家的中心权利圈后,老人还是在他生前从遥远的边境返回了王都萨雷莫。并在这里买下了一块土地,建起了一座洋馆。
  兰德斯一行人的目的地正是这座外观并不算雄伟,甚至可以说和加鲁伯珐特一样显得过于中庸的建筑。
  从正门走进去后,穿过一条不是很长的草坪便来到了这座仅有两层楼的洋馆前。如果不是洋馆的正门前摆放着两尊象征着贵族的石狮雕象的话,简朴的外观会被不知道主人是谁的人们当成只是哪个富商的别墅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们退下吧。”
  兰德斯下马后向着他的卫兵们发出了简明的指示,随后便只有艾米尔一人陪着他走进了洋馆。
  洋馆内的仆人们见到兰德斯归来纷纷弯下腰去行礼,而年轻的将军却完全没有理会。他高昂着头,与伴随在身后的艾米尔一起穿过幽静的走廊,径直来到一间房间的门前。
  在把钥匙插入门锁的瞬间,兰德斯的双眉微微的皱在了一起。
  “好象已经有人等在里面呢。”
  “兰德斯大人是说有人会进入您父亲的书房?”
  “应该是这样的。这道门已经被人打开了哦。”兰德斯神情突然变得好象早就料到了会这样似的,他微笑着对艾米尔说。“不管是谁,进去看看吧。”
  “是。”
  当门被兰德斯推开之后,首先映入两个人眼帘的便是几乎与整个房间高度持平的三座巨大的书架和占满了所有的空间,且整齐摆放在书架上的一册册图书。
  当然,之后便是那个早已等候在书房里的人佝偻的背影。
  如果不是兰德斯伸手挡住在了艾米尔的前面的话,在下一个瞬间里,从她腰上拔出的两把短剑就会随着艾米尔半弓起来的纤细身躯一起,刺向这个对她来说只是个露出背后灰色披风的陌生人了。
  “别激动,艾米尔。这个人我认识。”
  “是,兰德斯大人。”
  听到了兰德斯的命令,艾米尔顺从的收回手上的短剑并重新把它们别在腰上,随后便恭敬的站在兰德斯身后。
  “看起来,不管我到哪里都不是很受欢迎的样子嘛。”
  访客用他沙哑的声音自嘲的说着,并缓缓的转过身来。
  “请别见怪,我的贴身侍卫只是因为与阁下第一次见面才会有刚才的无礼举动。”兰德斯就象是在同老熟人谈话般的随意,但是后面的话却是用带着质疑的口吻说出来的,“不过,我记得并没有约好和你在这个时候见面吧,加艾鲁。”
  “您很象我的同伴呢。彼此都非常拘泥于形式上的行为。”魔将军加艾鲁阴沉的笑着,“我只是特意来向将军祝贺的。恭喜您获得了艾比顿实际意义上的兵权。”
  “从那些迟暮的老人身上拿走本来就应该是在年轻人手里才会散发出应有效果的东西,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是吗?”
  兰德斯的嘴角得意的歪斜着,不可一世的神情好象什么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加以重视。
  “真的吗?”
  加艾鲁不以为然的眯起了眼睛,四百年前的那一幕幕情景至今他都无法忘记。
  为了夺取王位从而毒害自己父亲的利古利亚帝国王子帕鲁的下场依旧沥沥在目。只不过,纵使知道历史的他也不可能猜测到在不远的将来会由谁来扮演阿鲁迪缪拉的角色。
  加艾鲁只知道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类,正在一步步的走向与帕鲁王子相同的道路。而他自己,正在为了其他的目的与兰德斯携手走在一起。
  “兰德斯将军。”加艾鲁把警惕的目光停留在房间里的第三个人,同时也是唯一的女性艾米尔身上,“能否请不必要的人先回避一下呢?”
  兰德斯当然明白加艾鲁的意思,但是他却以一个轻浮的微笑拒绝了魔将军的要求。
  “想不到连您这样的人物也会注意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呢。”
  年轻的将军猛然伸出右手一把将站在自己身后的艾米尔拥入怀中,伸展的手指不安分的在她丰满的胸部来回游走着。
  尽管在被兰德斯抚摩着自己的身体,身为贴身侍卫且拥有如同男子般俊秀容貌的艾米尔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在她漠然的双眸中甚至看不到有任何惊讶和抗拒的变化。
  “对于这个由我一手挑选并训练的人偶而言,是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代替她对我的忠诚的。对吗?我的艾米尔。”加重了揉捏在少女胸部的手上的力度,兰德斯要艾米尔自己来确认他所说过的话绝对不是戏言。
  “是。我的主人,兰德斯大人。”
  “哦?一个喜欢研究历史,一个喜欢玩儿弄女人吗?”
  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加艾鲁拉长了自己的声调。
  “研究历史是家父唯一的嗜好。”松开了怀中的艾米尔,兰德斯不屑的目光扫过摆满了整个房间的书本,“只不过这种不为人知的嗜好却无法改变别人对他一生无为的看法呢。”
  “所以不想与父亲一样度过平静的一生的您,才会以毒药偷偷换掉菲拉公主原本要带给拉德的草药,让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从而引发这场战争是吗?”
  “那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兰德斯俨然一副王者般不可一世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这个国家已经象一颗失去了树干的朽木一般过于空虚了。所以,只有让一场变革来改变这个世界才是唯一的渠道。”
  “即使赌上国家的存亡,您也要和西莫的铁骑一较高下么。”
  “这本来就是一场赌博。而旋转起来的轮盘是不会因为什么人想让它停下来就会停下来的。”
  “可是没有人可以预料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的。”
  “那么,在轮盘停下来之前,我们不妨来为自己的运气多作些祈祷之类的事情吧。”
  兰德斯放声大笑着,就象是一个沉迷在游戏中的孩子一样无所顾忌。
  “不论历史怎么发展,总是不会缺少持有野心的人。所以我们魔族也从来不必担心没有这样可以利用的人呢。”
  望着陶醉在自己野心里的兰德斯,加艾鲁当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想起了艾尔萨利亚四百年里的每一次战乱,魔将军只是在心中嘲笑着愚昧的人类日复一日的在重复过去的历史。
  也正因为如此,利用着人类欲望和野心的魔族才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在历史戏剧的舞台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经久而不衰。如果被说成人与魔是共存的话,想必也不会被通晓历史的学者们所否定。
  不过,这个年轻人既没有象利古利亚帝国般强盛的军队,也没有可以和雷卡尔特帝国皇帝贝伦哈尔特相提并论的强大个人力量。他又凭什么来实现自己的野心呢。
  加艾鲁不免对兰德斯看上去有些过度膨胀的野心产生了怀疑。难道说,他掌握了什么使他有绝对自信的东西吗?于是加艾鲁决定试探一下这个年轻人。
  “祈祷?将军真会开玩笑呢。如果是向露茜莉丝祈祷的话,那位慈悲的光之女神只怕是会制止这场战争吧。”
  “您知道吗?”就象是没有听到加艾鲁的讽刺一样,兰德斯踱到放满了书本的书架前,随手取下了一本漫不经心的翻着,“虽然我并不喜欢父亲的无为。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他为我留下的这些丰富的历史遗产呢。”
  “这又从何说起呢?”
  “比如说,身为四百年前利古利亚帝国将军,而现今却加入了魔族并成为了魔将军的您,一定会知道阿鲁哈萨特的事情吧。”
  “哦……”加艾鲁不免暗自惊叹着,“将军的父亲可真是博学多识呢。”
  “多谢你的夸奖,我想父亲在另一个世界听到终于有人赞可他的话后一定会万分高兴。”
  望着加艾鲁渐渐凝重的面孔,兰德斯露出好似胜利者般得意的笑容。
  加艾鲁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已经出乎他意料的掌握许多历史的片段了。虽然他从一开始只是以佣兵的身份介入到兰德斯的计划当中来,并且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提前将付与了佣金的佣兵们安排到艾比顿的边境,以便于这个军事上贫弱的王国不至于从一开始就被西莫打倒。但是和另一边的古洛布相比,已经保持了如此低调的他却还是无法将自己的身份瞒过这个年轻人。
  而现在的问题是,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不错。阿鲁哈萨特的事情我的确知道。不过将军要是现在想打魔剑的主意的话,可是非常不明智的哦。”
  “如果你是指一统艾尔萨利亚的克罗利亚帝国的话,那么大可不必担心。我还没有狂妄到以现在的实力去和整个东大陆为敌。”兰德斯轻摇着自己只伸出食指的右手,“我只要求贵为魔将军的您为我提供一些古董便可以了。”
  “将军要我提供的是什么呢?”
  “这个嘛……”兰德斯随手将手中的书丢在一旁,像孩童的耳语一样凑到加艾鲁耳边低低的说了些什么。
  加艾鲁的全身随之一颤。
  “想不到兰德斯将军您连这些东西都知道呢……”
  兰德斯的手随意的扶在加艾鲁套着铠甲的肩膀上,脸上挂满了期待的笑容。
  “那么,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加艾鲁将军您一定会帮我这个忙去找这些东西对不对?”
  短暂的迟疑,加艾鲁随即问道。
  “我可以为您去找这些东西。但是,你有把握在我带回那些东西前坚守住艾比顿的边境么?”
  “我说过了,轮盘已经开始转动了,这是场我不得不赌的赌局。”
  直到现在为止,加艾鲁在这个年轻人的眼里看到的除了自信还是自信。回味着之前的那番耳语,虽然这会与他的计划稍稍有所不同,但是就如兰德斯所说的赌博一样,对于已经在艾尔萨利亚失去了主动权的魔族和默默的进行着自己不为人知的计划的魔将军们而言,这又何尝不是另一场赌局呢?
  加艾鲁终于下了决心。
  “好吧。请将军为我准备一支两百人的骑兵队伍,今晚就出发。我会尽快为您找到您所需要的东西。”
  兰德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从旁边的书桌上抽出一支笔来很快的为加艾鲁签署了一份书面命令。
  “我想国王的侍从们应该已经把国王的委任命令提交到军部了。您将作为我亲自指派的指挥官,统领您需要的那两百名骑兵。”将笔插回笔筒里,兰德斯拿起书面命令递到加艾鲁的面前。“拿着这份我签署的命令去军部点人吧。”
  接过书面命令的加艾鲁以他佝偻的身躯略微向兰德斯行了礼便准备离开这间书房,当他走至门口的时候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有件事情忘记对将军您说了。”
  “什么事?”
  “菲拉公主目前还活着,为了今后的计划,我想将军您应该采取些对策才是。”
  “知道了。”兰德斯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就好象他完全不关心这件事一样。
  “那么,我告辞了。”
  合上了房门,加艾鲁独自走在幽静的走廊上。
  “真是有趣呢。没想到竟会被人类反过来利用一次。”
  加艾鲁不免有些惆怅,他沙哑的嗓音发出干涩的笑声。
  “不管怎么说,对这场上演在伊雷丝的精彩大戏要多增添一份对未知结局的期待了呢。”
  放开了前进的步伐,加艾鲁紧裹着铠甲的双脚踏出的低沉的脚步声久久的回荡在幽静的走廊里。

----*----*----*  

  当天夜里,两支部队先后开出了环形都市萨雷莫的南门。
  其中一支是由加艾鲁带领的两百名骑兵。他们乘着夜色向艾比顿东北边的冰山地带行进而去。
  另外一支是由兰德斯身边冷俊的贴身侍卫艾米尔率领的人数大约一百名左右的步骑混编部队,自称是带着由兰德斯口头叙述的一道命令,朝着耸立着菲泽尔山脉的南部边境开去。而命令的内容,却只有艾米尔自己知道是什么。
  直至黑夜过去,在这一天大约中午时分,兰德斯终于集结了一支九千人的部队,浩浩荡荡开出南门,朝着正在激战的东部边境驶去。
  一场已经无法的避免的大战,正在不紧不慢的拉开她的帐幕。
发表于 2007-7-19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是非常的长.
发表于 2007-7-26 23:12 | 显示全部楼层
進這貼,我足足定版了一分鐘!
不管怎的,支持了!
发表于 2007-7-27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兵哥写过这样一篇文章????
发表于 2007-7-27 1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把有价值的资料都转来了
发表于 2007-7-27 21:20 | 显示全部楼层
星野是兔游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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